“爸爸,我来晚了!”4月4日上午,东兴区高梁镇三块碑村一处油菜田环绕的山坳里,64岁的邓小梅一下子跪在了父亲的坟前,老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划破了乡村的宁静。
叫一声“爸爸”,她足足等了60年,只是,她再也无法听到父亲的回应。在她的身后,是她同父异母失散60年首次相聚的两个哥哥。在见到哥哥后,她才得知,他们共同的父亲邓遂良是抗日战争中的川军英雄。全家福
找了几十年电视里听到父亲的名字3月7日晚,64岁的钟秀玲身体有些不舒服,躺在江苏省张家港市的家中休息。她用遥控器胡乱点了一圈后,将频道停留在四川卫视上。当晚,四川卫视正在播出《壮士出川——川军抗日揭秘》。
“忽然,我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喊‘邓遂良、邓遂良’!”钟秀玲称,这个熟悉的名字,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记忆里。“邓遂良”,是她父亲的名字。
忽然听到的这个名字,让躺着的钟秀玲一下子坐了起来。此时,她注意到,她听到的这个名字,是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川军抗战纪录片里传出的一个名字:邓遂良!电视里正在讲述的抗战英雄邓遂良,正是她在四川的生父。
邓遂良(又名邓述云),内江市东兴区高梁镇人。年9月随首批川军三十集团军出川抗日,八年间,转战于湘、鄂、赣三省,曾荣立大功五次,特等功一次。抗战胜利后,获陆、海、空三军一等奖。
钟秀玲告诉记者,其实她原名叫邓小梅,因母亲改嫁后改了名字。邓小梅说,从她4岁开始,父亲便从她的身边消失了,从此再没有出现过。几十年来,她一直在寻找阔别已久的父亲。可她不知道,爸爸究竟到哪去了。
尽管不知道父亲去哪里了,但她从母亲处得知,她还有个失散60多年的同父异母的哥哥邓伯川。一番辗转后,邓小梅终于与远在四川的大哥邓伯川取得联系,并约定于4月2日在成都见面。这场迟到60多年的相聚,不仅是兄妹骨肉亲情的重聚,更让父亲邓遂良了却了生前最大的心愿:全家团圆。
千里寻亲成功哥哥告诉她,父亲是英雄3月8日一早,钟秀玲将电视里的事告诉了女儿袁莉。由于她不记得当晚纪录片完整的名字,只知道内容是川军抗战。袁莉上网搜索,结果搜出了另一部川军抗战实录《国仗》。
《国仗》是一部22集的大型文献纪录片,由四川广播电视台拍摄制作。其中,在第十七集《浴血长沙(下)》中,成都市档案馆调研员姬勇讲述了邓遂良当年带领别动队伏击日军辎重运输和小股部队的故事。其中,邓遂良之子邓伯川也面对镜头,回忆了父亲当年的抗战往事。
随后,袁莉通过该纪录片的编剧、川军抗战史著名研究学者何允中寻找到了大伯邓伯川的电话。3月9日,袁莉拨通了邓伯川的电话。但一连拨打了19个,都无人接听。袁莉便发了一条短信。后据邓伯川回忆,当时手机摁到了静音键,到了晚上才看到。
3月10日,邓伯川与钟秀玲互相视频确认。看到钟秀玲的第一眼,邓伯川惊住了:“不用确认了,她长得和姑姑(邓遂良的妹妹)太像了。”随后,双方分别根据小时候老家的诸多信息比对,最终完全确认:钟秀玲就是邓伯川失散60多年的小妹。
据邓伯川回忆,他和邓小梅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不过,邓伯川在内江长大,之前不知道有个小妹曾在泸州出生。年,父亲从新疆回到内江后才告诉他,他除了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邓朝洪外,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小妹。
父辈辗转半生子女失散各地说起父亲的经历,与父亲一起生活多年的邓伯川比妹妹和弟弟更清楚。邓伯川介绍,事情要从78年前说起,年,内江高梁镇半边街,27岁的农民邓遂良随首批川军三十集团军出川抗日。当时的他,已经有“父母包办”的结发妻子郑女士。8年抗战期间,他辗转鄂、湘、赣等地。一次在湖北受伤后,到当地老乡家里养伤时结识了第二位妻子杨女士,并育有3个儿女,大儿子就是邓伯川。年,邓遂良带着邓伯川回老家奔丧,便没有再回湖北。邓伯川由郑氏抚养,次年,郑氏生下了儿子邓朝洪。
没多久,邓遂良离家投靠旧友,在泸州警总队任职。在泸州的近4年时间,他遇到了自己的第三位妻子黄女士。年10月,他奉命前往兴文,却发现要辗转越南前往台湾,他即率部多人武装起义。当时由于黄女士即将分娩,他离开了解放军部队,回到泸州做小生意为生。黄氏生的第一个女儿,就是钟秀玲(邓小梅)。
年,45岁的邓遂良因故到了新疆阿克苏。年在阿克苏就业。直到年,他才回到原籍——内江高梁镇。这期间,杨氏与黄氏都分别改嫁,多个儿女也只剩下了邓伯川、邓朝洪与钟秀玲。
三兄妹聚拢祭父父亲遗愿终了却4月2日下午,失散64年的钟秀玲和大哥邓伯川终于在成都相见。4月4日,两兄妹早早从成都出发赶往内江,祭拜长眠于内江高梁镇的父亲邓遂良。
4日一早,作为二哥的邓朝洪便和亲人一起在高梁镇等待同样分离了60余年的妹妹邓小梅。早上9点多,邓伯川和邓小梅的车子开到高梁镇上,64岁的邓小梅下车后,便和等候着他们的亲人拥抱在一起。
当日11时许,三兄妹带着家人一道前往父亲邓遂良的墓前祭拜。抵达墓地后,钟秀玲趴在墓地上痛哭起来,泪水盈眶。“爸爸,我来晚了。”邓遂良墓前,钟秀玲60年后再一次喊“爸爸”,不仅喊出了对父亲的思念,也了却了父亲的遗愿——全家团圆。
“父亲生前曾多次提起:要是我们几兄妹能够团圆该多好。”邓伯川说,现在妹妹找回来了,三兄妹总算聚拢了,团圆了,“父亲现在应该也安心了。”三兄妹还约定,今后会经常来往。定居江苏的钟秀玲说,她今后会常到内江探亲,也希望两个哥哥常到江苏去。两个哥哥也答应了妹妹的邀请。(一直以为曲折离奇的故事,只是电视里才有的剧情,想不到我大内江就有这样的抗战先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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